此篇文華藉劍道人宜閱讀和思考。 巴金先生的名著「家 春 秋」中所描述批判的吃人禮教,其影子依舊徘徊在華人社會不願消散,依然有市場。 所以當日本劍道碰上華人的社會倫理,就會更比日本父權文化更加擴大至迷失方向,豈止因劍道可將人心潛藏權力魔性扯出如此簡單。
說說我中學發生過的一件事。
預科年代學校來了個新的「開明」校長,年輕來說算夠薑的我向校長問了一個問題:「怎麼我們學校沒有band房?」
「開明」校長聽罷,立刻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真實意思,真是時勢造英雄的飛雲。層級下達、雷勵風行過後,整個教員室沒人懂handle這件事。最後負責的教員A找了我這個中六學生做以下的事:Quote價、寫proposal、拿著教員給的錢去通利買VOX結他AMP、call客貨van拿收據claim錢、from scratch set up了一整間band房。
band房set up好了,可是無人懂得營運下去,也沒有樂手。負責的教員A(還不是音樂科老師)要我著手找師弟妹由零開始,去train兩隊「某校勁band」出來,我有4個月的時間。好多天放學,就去傳揚Band sound,還貼了滿牆band poster、band貼紙,後來還有Art Map等,真的是一間不太像Ikea模板,而較像一間真的是由年輕人一手一腳砌出來的band房。
「開明」校長有新「成就」,校刊也有了新頁面,畫面非常好看;最不好看的是我要畢業了,band
房算是突然權力真空,無首無後吧。總有小人喜愛展現權力,即使不是直接歸你管的事項。用她想得到的名目,教員W宣佈band房要變回ikea模板,poster、貼紙、刊物都不能留,她想到的方法是要棄掉,而不是物歸原主。
某個受教於我的師弟K當時就像《濁水漂流》的吳鎮宇一樣阻擋「食環」執野,「你係咪可以俾我打個電話問下Matthew先」、「你係咪可以俾我或者起碼收起佢先,我再諗方法處理」;當時這名師弟中四?中三?不記得,真有勇氣。
但已畢業的學生過水而無痕,真的身份不過condom,教員W在威嚇下令師弟K把我留下的一切盡棄進垃圾袋,連小小的紀念都留不下,枉還是我多年儲下的珍藏。
師弟K打給我道歉,我打給教員A咆哮。教員A是個好人,畢竟他是受「開明」校長委託搞band房的人,而幾年來我怎樣砌好band房他看在眼內。教員A向教員W對質:你不通知Matthew,都可通知我呀?
教員W:「係K自願棄掉架!」
教員A:「哇,一個中三四既小朋友,係個老師面前,你想佢點呀?你叫佢做佢梗係做架啦,你仲賴個小朋友」
竟然有教員願意公開承認這樣的校園環境事實,這件事對我一直很深刻。
據說這場爭吵在教員室內有很多目擊者,花生也很快傳遍校園上下員生,包括全至已畢業的我耳中。當年臉書已很有影響力,我寫的真相文章傳遍教員上下,據說令教員W成了學生眼中的過街老鼠,還據說令她有情緒狀況。粗略的理解,教員室後來對此事的主旋律是「壞學生畢業後的影響陰魂不散」。這是一個,或數個學生的一起反叛事件,而不是一次明顯是教員做錯、踐踏了學生的一次暴力事件。
學生當然不是人。
「開明」校長摩下的男副校長曾在早會檢查女生胸圍顏色,堅拒道歉並威脅追究的話會解散學生會。那年真好,蘋果日報還未倒閉,學生會把新聞送去蘋果,驚動校董會,校長道歉。
學生當然不是人。
到底人的成長中,有多少場合會被Regular的被要求檢查胸圍的顏色、以及會在公開場合「被剪髮」?真的是學校聲稱的「學校是社會的縮影」講得過去的嗎?現實世界真的普遍有這樣的場所嗎?這樣的尊重要求在現實社會中真的是很過份嗎?香港的中學教會學生的,真的是尊重、商洽、共融,甚至「民主」的「香港人」價值;而不是父權機制、規訓文化、絕對服從等的元素嗎?無論一間學校自問自已有多「黃」,答上述問題的時侯,能夠不心虛嗎?
較常見的辯解,是青少年很容易走歪路,所以需要一定的規訓去把他們藏在保護傘之下。可是檢查胸圍顏色真的是上述理念中的合理一環嗎?威脅解散學生會呢?「唔滿意就退學」這句我求學生涯不止聽過一次的言論呢?這些言論跟「不滿意就離開香港」真的有分別嗎?這算是某種香港教育環境下常被掛在咀邊的「共商」文化嗎?算是「把學生藏在保護傘之下防止他們學壞」嗎?還是,學生早在這把「保護傘」下學得比你所想的更壞,更像「大人」般壞了?
「反叛」跟「駁咀」很似,是某種不太講因由理據,而只顧把權力位份搬上枱的手段。永遠將青少年、兒童的意願理解成「未有充份能力明白自已適合/想要什麼」,永遠將青少年兒童的反對演譯成「反撲」、「反叛」(都蠻像政府),你教育的子弟只會在離開校園後,更不知道自已想要什麼、自已適合什麼,自已讚成什麼、反對什麼。這造就了空無一人發問的大學課室,生活處處不快樂但講不清點解的職青,不覺得妻兒意見重要,覺得是「佢地唔知咩係岩佢」的大男人家庭父親,或公司上司;都是父權教育體制下的遺禍。
「反叛」也意圖只將真實的情緒、需要,化約成「行政事件」,借此dismiss當事者情緒感受的複雜性,而但視之可被收編和歸納,也可以被單用行政手段來「平息」的。「平息」的方法通常是沒有透明定罪和上訴機制的懲罰,這種懲罰的效果或後果一般也不透明。上至想不想拍片,下至你想不想剃鬚,香港中學的處理方法一律是以他自行定立的法規叫你收皮,並聲稱你真的有自由可以隨時不讀。
友人說,《給》真的是一部紀錄片,因為她將香港中學的師生權力關係架構完美紀錄了出來,真的記下了這個年代、一整個世代,到底:「我真係俾左你揀,你真係有得揀」x「你唔想只係因為你反叛,唔知咩適合自已」x「學生flip了出了情緒狀況『反叛』狀況,都是學生自制能力差,佢控制唔到自已,所以不是學校有咩問題」的這個完美香港中學管治手腕鐵三角呈現得一清二楚。
其實香港某些隊伍、某些機關,並不是真的那麼「不香港價值」、「不撐香港人」,其實這種父權本身就很香港。大家都是這些、這樣的中學教出來的。也就是這些人,最後沒做訓導主任,做了其他主任,其他隊長,都是一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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